花開，自當燦爛
主題作者：Chine

熟黯民俗舞蹈如她，為我們想出了一套新的舞。其中，女生是魚，男生是漁夫，兩性之間有不同的舞步和動作。人數稀薄的男生，被授與的舞步是比較簡單，不曉得，她是否讀出了我們這四位男生眼底的不耐煩？

從暖身動作開始，她細心地教導我們如何緩緩地舒張筋骨，以防練舞時受傷。我自翎為運動低能兒，僵硬的四肢到也不難跟上她的每一幅分解動作。一直到真正練舞的期間，偶地會有嘻笑聲傳出，有的女孩子或許是覺得某些動作太粗鄙或張揚得過大，因此便掩不住地竊笑。當然有幾個動作的確太滑稽，例如：整個人面朝上躺著，然後抬起兩腿，再打開，成鉗子狀，要張的極大極開據說才能達到舒展的效果，於是無論男女，一律對著天花板，用兩腿擺出荒謬的勝利V字型。不知為何，我總覺得孕婦們也蠻適合此類運動的？

就在我們這一群舉止彆扭的人當中，有幾位女孩子跳得很有一番韻味。每每當男生的舞步告一段落之後，我便會注視那幾位和老師一起如花般奔放的女孩，她們的身材環肥燕瘦皆有，不是我仔細的重點，我所驚覺的是，無論這幾個女孩被擺到哪副位置，背脊與腰，手與腳，就是能畫出雍雅的曲線。彷彿跳的是「大雅」的宮廷，而非市井一般的「小雅」。

那麼，即使是相同的一套舞步，不同的人來參與將會產生差異的況味。

原來，如此簡單的姿態，都會因為有心與否而產生落差。

我們以不相似的的概念來理解這套舞步，用自己的手足詮釋這套動作，像是在游泳一樣。拱手、頓掌讓我們的雙手化為魚鰭，而踏步、點趾與墊腳使我們的下肢融合成一條尾鰭，啪啦啪啦地於城市水域內悠游。

然而有的魚類如鮭魚，會有洄游的自覺。短暫的生命處於將死的前刻，將逆游而上至源頭產卵，鑠鑠的魚鱗織就一川銀瀑。這是一種概念的不捨，堅持溯回至初生地，躺在溫暖且寧靜的溪水底下超脫死亡的恐懼，簇擁新生的喜臨。

現代人，是難有這般堅持的信念了吧？

我曾經在公車上，聽見深厚一位稚童指著窗子，對她的母親喚說：「媽媽，是麥當勞！」媽媽是麥當勞？我疑惑地轉頭瞥向小男孩手所指的地方，才曉得他講的是一家速食店。我見到那位媽媽輕輕地撫摸小男孩的頭，眉頭悄蹙地笑而不答。是因為教導他除了「爸爸、媽媽」的專有名詞之外，過早認識了這商業建構的「M」字而不語﹔抑或是小男孩誤將媽媽與麥當勞相連結而笑呢？

我不明瞭，也只能試想。

我們無時無刻都被餵飼以人工養料。青少年要的是乾淨俐落的肉體﹔壯年人要的是性事中令人讚賞的持久時數﹔老年人則要求能抬頭的性器。各個過程，皆在迥異的概念中，塑造自己以符合城市構創的準則。

社會好比一座大舞廳，音樂如潮，人如魚，每條魚於其中用字德的姿勢泅泳。由於基因有別，我們的鱗片是期待結成各色鮮果的花。因為被擺置的位置有微妙的差距，所以要接受陽光與陰雨的角度便不盡相同。每棵植物均以自己的方式去循逐養分，較取巧的藤蔓容易竊得隔鄰投機的陰涼﹔較為穩笨的只好停駐原地，訥訥地承受自然的日曝。

民俗舞蹈很落伍的大樹，老師是其上的花苞。熟習舞蹈如她，依舊賣力的傳授她引以自豪的舞步。就算是偶爾傳來嘻笑聲易當作微風吹拂。

「來，我們再跳一次。」當下課鐘聲將要嘹喨之際，她仍如是喚道。